成大杀手

没有哪个港口是永远的停留

【粤桂】缠(7)

-我流粤桂BL向注意。本次有小琼出现

-本次描写的蛊毒继承方式是以前去湖南旅游的时候导游说的,也许和桂家的有出入,仅供娱乐切勿深究

-如果可以接受的话GO!请多多指教——


  桂总会在梦里回到那里——他的家。百越之地,南岭连绵的山脉。闲暇时读报,桂总能看见有些人在报纸上作新诗,上海从来不缺乡愁,新诗的内容无一例外是思乡。

  如果自己对家乡也只是思念就好了。

  桂回望过去的人生,他好不容易从梦魇一样的故乡逃出来。故乡就像一团阴云盘踞在他身边。

  洗澡的时候他看着自己的手臂,复杂的纹身一直连绵到胸口。明明是凝重的黑色,他却觉得是满目刺目的鲜红。

  “阿哥……”

  他总觉得那是琼妹细细的手指,小小凉凉地掐在他的手臂上。

  那是血。

  血流满了他过去的人生。他生长的那个家,门前屋后都种着桂花树。全是丹桂,家里人叫血桂的那种。花开的时候香则香矣,如一层红云一样排山倒海。桂常撑在窗台上,看着火烧云和血桂相为映衬,红得有一种暴力的美。

  家里有阿爸阿妈和琼妹。

 阿妈是称作“草鬼婆”那种女人的,寨里对她三分敬畏七分恐惧的,既有什么疑难杂症都求着她,也在内室再三劝戒自己孩子不要跟桂和琼一起玩。阿爸是寨里的木匠,是为了报她救父之恩才与她结婚的,民国成立之后,有青年下乡宣讲新思潮,他不知道是厌倦了这个家还是原本就是新思潮人,话都没留一句就跟着他们走了。可怜他阿妈连情蛊都没有给枕边人下。

  阿妈常年把自己关在黑暗的房间里,阿爸沉默寡言。桂和琼妹最好。想想自己也有所谓无忧无虑的童年呢!带着琼妹爬树,看得那么远,偷偷吃着大人的槟榔。

  后来阿爸离开了。阿妈疯了一样在房间里摔东西,瓷盆裂成两半,无数细细长长的红色多足虫爬出来。

  然后她回过头,头顶的银饰沙沙作响,恶狠狠地盯着桂。

  “你跟你阿爸长得可真像!”

  桂心惊肉跳,害怕下一秒就要被阿妈斩死。但是阿妈只是一把关上了房间的门。

  琼妹躲在他怀里哭。

  桂想,如果当时被斩死也就更好。

  那天晚上桂被一声惨叫惊醒,他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,听见头顶的阁楼里传来拖拽的声音。

  “阿琼,什么声音?”

  偏过头看,身边的床上没有琼妹。

  他发疯一样、连滚带爬地冲上阁楼。阿妈的大门敞开,手上一把牛角刀——常用来试蛊的那把。

  他看着她,一刀一刀一刀——把他的妹妹斩杀,一件一件一件——把她扔掉,然后,捧出一个瓷盆的血。

  热腾腾的血,刺目的鲜红,递到桂的眼皮底下,桂简直觉得有热气蒸上来。

  “你真的很像你阿爸。”

  她病态地念着。

  她一把把桂扯过来,桂连尖叫的力气都没有,直到她把他的手臂一下按在木桌上才记起要挣扎。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看起来伶仃的阿妈居然有那么大的力气。他的胳膊被她按得纹丝不动。

  “怪他。”她说。

  她掏出细长的银针,挑起瓷盆里的——桂这才看清那是虫,如发丝一般。浸泡着琼妹的血。桂恐怖地叫起来,阿妈发狠地往他胳膊上狠狠一扎,剧痛炸开,顺着针尖有纹路开始蔓延起来,仿佛是在皮下破土开疆。

  不知道过了多久,桂满脸都是眼泪,叫到嗓子都哑了。两条手臂都已经痛得毫无知觉,已经皮开肉绽。他的腿踢着,把桌子踢翻,妹妹的血全淋在他身上。

  “好了。”阿妈说。

  “我们一样了。”

  不知道是对谁说。

  

  桂被迫地跟她一起学那些东西。

  他手臂上的伤口结痂,神奇地结成现在纹身的样子。他知道他已经和她一样了。躺在床上他一直觉得自己血管里盘着一条虫,身上浇着琼妹的血。

  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觉得琼妹还在那里,他没能见到她的尸体,总觉得她只是没有血了——血是真真实实地没有了。

  寨子里的人都知道了,看见桂都投来怜悯但是害怕的眼神。大多数时间桂是被阿妈连拖带拽地走过大家门口。所有人的目光,嫌弃的厌恶的害怕的目光,滚烫地浇在桂的后颈。

 

  民国之后,广西也开始开化起来。很多来自各地的人来到了广西,也许是游历,也许是做生意。桂所在的寨子,除了阿妈这个草鬼婆,最闻名的是山货药材之类,于是也渐渐有外面的人来了。

  有人进来,也必定有人出去。很多孩子跟着父母出去,上了洋学堂,读了新书。虽然不知道学得怎么样,但那些孩子回来之后只觉得寨里样样不好。草鬼婆也失去了尊严,是要第一个打倒的。阿妈讳莫如深,桂就成了他们打击的对象。有时候随意就会揪着桂的头发挥拳上去。桂其实知道很多伤害他们的方法,石头蛊,麻雀蛊,都是血泡过的字眼,每一种都生不如死。可是他总是在那千钧一发时刻退缩。

  那天也是一样,那些人照例来找茬的,桂只管跑,常年的逃跑已经让他非常敏捷。只是窄窄的巷弄里突然走来一个人,桂一头撞到那人胸前。

  那人明显吃了一惊,但是远望看见那么气势汹汹的一群孩子心里也明白了。桂感觉到他被一只手拉到那人身后,然后那人三言两语打发走——其实主要是那个人从中山装的前袋里掏出了一张钱。

  那个人回头——桂这才看出来他们其实年龄相仿,都是十四五岁说是青年又似是而非的年龄。只不过他一定是那种四海为家的人,满脸都是被迫成长的圆滑。

  “没事了。”

  他穿着一身挺拔的中山装,口齿间细细的间音。桂低下头想跑,被他一把抓住:“诶,你也不谢谢我?”

  桂抬起头狠狠瞪了他一眼,要说打架他即使不算力气大,但是万一真正打起来他可是往死里打的。可是那个人好像没有要打架的意思,只是露齿一笑,然后就玩笑一样放开了他。

  “阿粤——你在边度做乜啊?”

  远远的海港传来传呼声。桂看见那里停着一艘高高桅杆的远洋货船。

  “我走咯。”那人摸了一把他的头——也是故作老成一样,然后就跑走。


  桂被水烧干的声音唤回思绪,他抬头,晨曦已经微微吐露,弄堂口的路灯熄灭,而粤穿着得体的西装,匆匆走出家门,不知道要去哪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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