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粤桂】缠(10)
我流粤桂BL注意
注:桂哥脸上的红痕是我找到石头蛊的资料里所谓的后遗症。据说如果是猛毒的话下蛊人未来一个月内脸上都会有痕迹,这也是草鬼婆不愿意下快速见效的石头蛊是原因。
母亲的极端总觉得多少在桂爷身上留下了烙印吧()
粤醒来的时候,一睁眼以为自己瞎了,房间里是那么暗那么暗。窗帘厚厚地拉着。
嚓。
有人点燃了洋火,燃着了油灯。有细腻的香味飘来。粤这才看出坐在他身边的人是徐小姐。自己躺在桂家里的内室。
徐小姐含泪看着他,脸上是纵横的泪痕。不过泪也是喜泪,看来自己还没死。
“申毓……”
“粤哥,你听我说。”徐小姐压下声音,一双柔荑玉手滑滑幼幼地腻在粤的手上,她贴近的时候,粤能闻到她身上馥郁的体香:“桂先生把爸爸给……”眼泪还是不可避免的滚下来,她急急拭去,好像表衷心一样坚定地:“不过我知道爸爸做了错事……其实我一直以来都知道他们有联系,我之前一直不敢明说,对不起……”
粤心里突然萌生异样的柔情。这上海深闺里的小女人,本来她的世界最大的悲痛只应该是小姑娘家的查查切切,是应该是情郎未回复她的花笺,但在这乱世,每个人的痛苦都被迫与“大世界”有关。她何尝不是和他一样身不由己?况且失掉的人是自己的父亲……
于是粤抬起手为她擦泪,一开口声音就是从未有过的温柔,简直像鸽子的低鸣:
“阿毓,难为你了。”
女孩在轻轻颤抖着,把小脸贴在粤的手上,喃喃道:
“粤哥,你当真爱我么?”
粤不知道怎么答。
“粤哥,你要真的爱我……我愿意的,我一定会嫁给你……”
“阿毓。”粤说,“天晚了,你先……”
“你让我回到哪里去?!”徐小姐痛哭出声,“回家么?我爸爸刚才死了!你以为我跟着你跑出来……你以为我还回得去吗?”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满脸写着刚烈:“粤哥,只要你说一句不喜欢我,我立刻就走……是生是死都是我自己选的,我不要你负责……”
粤原本应该被她这孩子气的话逗笑,但是他的心却真的被感动了。于是他坐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,觉得已经可以下地,就跟徐小姐说:
“先到我家小住吧,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留住芳踪?”
徐小姐尚蹙着眉,但破涕为笑——那笑也是苦中作乐一般。
和徐小姐走出内室,粤看见桂正在角落里站着不知道在摆弄什么,脸上蒙着一层黑纱。
“桂……”他把先生两字吞下去,想起来桂已经是两次展现出蛊毒的力量了,“今天救命之恩我记下了,当日必报。”
“粤先生不必客气。”
粤听出他原本如古井一般一成不变的声音有了波澜——好像极力克制某种情绪一样。
粤犹豫了一下:“没想到那个时候的人是你。”
脸上蒙着黑纱的人。
粤刚来上海的时候,住在最偏僻潮湿、腌臜流污的“麻地”。住在“麻地”的,大都都是刚来上海闯荡的。就是无数他们这样的人,拖举起繁华的东方巴黎。东方巴黎把他们压得血肉模糊,再从血肉中长出来。
阴暗潮湿,只有发霉的床板,每天进门第一件事就是赶虫子。湿疹长了一次又一次,粤每天都要去洋人的教堂救济所领防肺炎的药,因为隔壁就是一个快死的结核病人。
其实粤没有记住那个船上的人。后来他捡到一张别人糊窗子剩下的报纸,最边角的豆腐块新闻上写着从两广开来的船上死了两个贼人,据说死状极惨,全是石头一样开裂来。有好事者说是被人下石头蛊了。粤这个时候才想到他帮忙收拾箱子的那个人——箱子里都是精油药草还有瓷盆,不禁不寒而栗。
尤其是,事出没多久,他觉得一直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。
藏匿在暗处。
粤惶惶,不知道自己初来乍到招惹了什么人。
后来他好不容易谋到一份洋行跑腿的职位,每天累死累活也挣不了几个钱。早出晚归,终于在那天撞见了——
蒙着黑色面纱的人。
看见粤,他急急走回巷子里,有落荒而逃的意思。
“你为什么要蒙纱?”粤走上前想要揭开,桂一闪身躲开,“粤先生不是有事吗?快回家吧。”
“当时一直盯着我看的人是不是你?”
桂咬唇,疯了一样把粤推出去,一把拉上帘子,狠狠谢客的样子。
粤不明就里,只能带着徐小姐离开。
透过窗户,桂看见粤带着那娉婷小姐走进石库门。
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,一双手已经握到骨节泛白。
唯独这样……我……
“我恨没有把你爸留下!”是妈妈。
“桂先生,你知道有些人是你用尽办法都要留下的吗?”是江小姐。
还有千千万万大世界的歌女,千千万万求而不得的情郎。
没有一个人给桂提供一个优秀的范例。
他要走了。
你怎么留?
桂突然发狠,一甩手把桌子上的瓷盆打翻。瓷盆撕心裂肺地在地上炸开,鲜红如血的液体一下泼洒出来,而那液体正中,是虫——
曾经在妈妈手指尖爬过的、递给江小姐过的、下到无数薄幸郎身体中的……
桂疲惫地闭上眼睛。
他的脸上是因为那石头蛊浮上来的红痕,此刻也刻骨铭心得如抓挠出的血痕一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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